去年到了上海三次,對上海的感覺,這座城市是由資本堆砌起來,難以企及的「衝突」?該怎麼形容我的感受。上海的各種消費都高,八坪小套房的租金隨隨便便都要一萬五、兩萬,要找八十塊的路邊攤比找米其林餐廳還難,出了地鐵站旁沒幾步路就會有一個商場,世界精品出現的機率比看到便利商店還要多。我就會想,這樣的生活容易嗎?應該是說,這是怎樣的生活,到底活在這個城市是什麼樣貌?
我是先閱讀大裂之後才看大象席地而坐,在大裂以外的十四個短篇故事裡,無不營造出活著就是在被傷害的味道,那是從牆上、房間裡、土地間乃至從自身飄散而出,它籠罩著生活。在閱讀的過程裡,一直試圖找到故事裡可能的光明面,看到「張莫西去了沙漠」,從前面數來第五篇的時候明白了作品不打算給我們出口,讓我們對自己的生活有台階下。我們從起床張眼後的人生到底是在忙些什麼?「張莫西去了沙漠」裡頭故事的翻轉讓原本宣洩而出的怒氣,一口吞噬自己轉為怨懟,接著就這樣吧。
作者的生命歷程創造出了大裂裡那所爛大學,老廣院的是現實社會的背景色、背景音。那些樣貌立體的同學們是生命裡的各種親友,帶來了各種價值觀,都在爛大學裡的價值觀。我們每一個人待著個各自的想像進到社會裡來,用自已是對的口氣和他人互動,不同意的人就是那些看著我淘金挖坑,等著看我出糗在樓上的那些人。堅持走在自己道路上的人如果成功後,回到社會,又再次被主流價值推著走。原本以為和老廣院那些人不一樣,廝殺過後我們也成了現實的背景色、背景音。
整本「大裂」晦暗、焦躁,在故事背後引人思量的是如此難堪的慾望,逃離活著的慾望。
電影版是整本小說集揉合後,一段長達四小時的提問。故事裡的主要角色在人生的軌道上有了疑問,旁人發現了依然故我把要角們推上歧路,那是整個環境、現實使然。除了看他媽坐上一整天五噸的大象,我們他媽還能做些什麼?
回到這幾次去上海的印象,因為一定得坐車移動,無論是公車、計程車還是地鐵,很幸運的可以跳脫到一旁看著他們/我們的生活。我疑問這樣高消費的城市大家是怎麼活著,從外來者的角度,好像有股洋流在推著人前進,走在路上不用踏步就被人潮給推著移動,被這股力量往前推到大家有默契建立起的生活標準上,為了在這條路上能順利行走,先起步再說。如果有點疑問,旋即落隊,被主流價值剔除後該怎麼辦?
本想試圖寫出中國人或許、可能會有的衝突感,可能是鋪天蓋地的成功模組讓每個人都長成了一個樣,讓每個人都思考同一個路數,但是我不是生活在那的中國人,一旦寫出好像有點自以為意味。反過頭來想想,外國人看台灣,我們也有屬於我們的成功模組,走不走在那條路上,要怎麼走,我也陷入其中難以自拔。
最後,有人說看大象是自我的救贖,是給自己的希望之路。我覺得不然,誠如短篇裡眾人阻攔翻過欄杆的那人,跑向大象想看清牠為什麼要一直坐在那,然後被一腳踩下。那是通往死亡的道路,我知道我不被現實看好,我表態我的抗拒,換得死亡的契機。看著那大象,我是自由但我不見得擁有希望。
PS:原聲帶肯定要聽壞孩子的天空,能跟這麼棒的旋律走上終路挺酷的。
活下去確實,挺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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